临渊而立(7)
【作者】网站采编
【关键词】
【摘要】胖女人又说,小伙子长得多精神,都营职了,一月挣多少钱呀,有没有媳妇呀? 人家结婚了,对象是法官,大城市的,可漂亮啦。阿姨说完,又对我说,
胖女人又说,小伙子长得多精神,都营职了,一月挣多少钱呀,有没有媳妇呀?
人家结婚了,对象是法官,大城市的,可漂亮啦。阿姨说完,又对我说,小许,你别摘了,小心弄脏了军装。来,坐这,尝个新鲜苹果,没打药。
脏了再洗么。我说着,就踩上了木梯。别急,来,带上手套。一双洗得发白的手套,干净,我戴着竟然刚刚好。因为从来没有干过此活,踩在上面腿直哆嗦。阿姨说,小许,下来,你在下面摘。说着,扶着梯子让我下来,悄悄说,每天给她们五十块钱呢。
我从来没听主睿说过家里种苹果,难道八年前还没有?不过,我想起了他的脸,红红的,就像这红艳艳的苹果。我一只只苹果珍爱地摘下来,放进胸前的口袋里。
干了不到一会儿,阿姨就说,下来,喝些水。
我说没事儿。
下来,下来。我跳下来了,阿姨递给我一把椅子,说,坐下来,让她们摘,她们手可快了,明天一摘,就完了。
喝了水,我还要上去,阿姨说,走,回家,给我帮忙做饭去。说着,亲昵地把我头发上的一片果叶摘了下来,掸掸我身上的土,笑笑地看着我,那眼神,好像我的母亲。
你跟睿睿一般高呀。
差不多,他一米七九,我一米八。
阿姨差不多一米六七,但显得很高。她走一会儿,看我一会儿,说,真好呀,你爸妈多高兴呀,这么小,就成营职干部了。
爸爸工作忙,很少给我打电话,都是我给他打。其实是,我很少给爸爸打电话。
那人家是领导吧。
算是吧,一个副局长。
你妈妈呢?
我抹了一把脸,说,去世了。其实我还想说,妈妈去世,就在我大三时,在主睿离开不久,妈妈好端端的在厨房洗着碗,就倒了下去。医生说,妈妈得的是高血压。我却认为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,妈妈代我受过。妈妈去世后,爸爸说,他想再找个人,我一想他一个人每天回到空荡荡的家里,又不会做饭,就同意了,还发动叔叔阿姨帮爸爸找。可是当爸真的结婚了,我却后悔同意了他的再婚。当然我同意不同意,都不会阻挡事情的进程。我没想到妈妈去世不到半年,爸爸就结婚了,而且找的女朋友是他的下级,比我只大一岁。寒假我回家时,墙上妈妈的照片已经被爸爸跟那个女人俗艳的婚纱照代替了。吃饭时,爸爸不时地给那女人夹着菜,不停地说,你现在是关键时刻,多吃菜,宝宝才有营养。
结婚一个月,就有了孩子。这个事实更让我为妈妈不平。这么说,妈妈去世不到三个月,他们就有了苟且之事?再看爸爸穿着打扮,我更想吐:休闲鞋竟然是淡绿色的,还有风衣,暗格绿色,我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西门庆出场时穿着的是绿色衣服。还有那染得似煤油的头发,我看着就想吐。
妈妈去世时,我在部队实习,爸爸告诉我,妈妈的后事已经处理完了,你不用回来了,好好学习。我当时恨他心硬,后又想,他是怕影响我学习,谅解了他。可看到他匆匆结婚,还有了孩子,我脑子闪过一个念头,妈妈的去世,会不会与这女人有关?他不让我回,怕我反对他的婚事。
我望望这个给我母亲拾鞋母亲都不会同意的俗艳女人,生硬地说,我该叫你什么。
从我进门,她就一个表情。好像我是陌生人进了她家门,脸如一层蜡,看不出高兴或悲哀。她说,随便,叫啥都行。我姓欧阳。
爸爸用五指把头发往后梳了一下,说,欧阳兰比你大一岁,你就叫她名字吧。
我还给母亲戴着孝,而跟她结婚三十二年的丈夫竟然已经跟别人怀了孩子,还穿着绿色的鞋子,房间里贴着红喜,拉着彩练,全屋一派喜气洋洋。
嫌恶之情涌上心头,我忍了忍,坐在椅子上,慢慢地嚼着饭。
给妈妈买墓地了吗?
现在墓地都很贵,没合适的,还存着。你说你这孩子,大过年的,现在提这干啥?
那我现在祝你新婚快乐,祝你有了宝宝?我说着,一脚踢开椅子回到自己的房间。爸爸竟然没有叫我,一直到第二天清晨,才敲门喊我吃饭。如果妈妈在,肯定一会儿给我送牛奶,一会儿又叫我出去看电视。
吃过饭,我就把“妈妈”送到了姥姥家,陪姥姥在乡下过完年,提前回了校。毕业时,院里征求我的意见,我说只要不分在家门口,天涯海角都可以。算我运气不错,分到了省城一家团级单位。
也是可怜的孩子。阿姨说着,握了握我的手。那手虽比妈妈的粗糙,但跟妈妈的一样温暖。我也握了握她的手,以示感激。
文章来源:《材料保护》 网址: http://www.clbhzzs.cn/qikandaodu/2021/0625/865.html
上一篇:诗的时间性呈现引发的相关写作问题
下一篇:时间变形记读洪子诚的材料与注释